沁芳园内,太子意味深长地打量着神色从容的程素锦,嘴角逐渐上扬,流露出一丝邪恶的诡笑。
如果说他的意外邀约于顾寒清而言猝不及防,那此刻程素锦的突然请见则是他始料未及的。但比起自己亲自邀请的顾寒清,不请自来的程素锦反而给了他一种惊喜之感。
“太子殿下这么看着素锦,是对素锦的到来颇觉意外,还是说素锦脸上沾染了什么脏东西吗?”
程素锦故意用袖子拂过脸庞,眉宇间眸光流盼,显出几分娇媚之态。
“程小姐,不对,本宫应该称你为顾夫人才对。”太子笑吟吟道,“本宫只是觉得,顾夫人花容倾城,所以不免多看了几眼。”
然而还未等程素锦因为这句赞叹而自谦几句,太子便继续道:“但是比起夫人的妹妹,就是如今的燕王妃,似乎还差了那么一点姿色。”
程素锦一听闻此话,原本浅笑依然的脸上霎时阴云密布,眼中恨意浓重,连藏在衣袖中的手都不自觉地握紧了拳头。
而太子满意地看着程素锦的反应,心中已经对她此行的目的了如指掌。
之前在和顾寒清的谈话中,无论他怎样旁敲侧击,似乎都未有显著成效。他确信顾寒清对高珩心中有恨,只是缺少一个扭转时局的关键契机,而程素锦的到来,无疑为此事打开了一个新的缺口。
“顾夫人是不是因为本宫这句话生气了?”
程素锦勉强调整好脸色,露出了一个极其僵硬的笑容,满不在乎道:“怎么会呢?女人的容颜再美,终究是个躯壳,但凡是有形体的东西,总有一天会坏,会老去,素锦从不会去在意这些评价。”
“顾夫人果然是知书达礼的大家闺秀,难怪说出的话也如此深刻又有涵养。”太子不紧不慢地说着,忽而故作疑惑道,”哦对了,本宫还未请教顾夫人是为何事前来?顾少主这前脚刚走,夫人这就到了,这未免也太过巧合了。”
“太子殿下恐怕并不认为这是巧合吧?”程素锦眼眸微抬,“明人不说暗话,素锦是一路尾随夫君而来的,而且素锦也知道,太子殿下邀我夫君,意欲何为。”
“意欲何为?顾夫人倒说的本太子像是有什么阴谋似的。”太子哈哈一笑,“那夫人此番前来,又是意欲何为呢?是因为你的夫君,还是因为…你那个做了燕王妃的妹妹?”
眼见心底的秘密被看穿,程素锦略感意外,但望着太子已经气定神闲,俨然洞悉一切的样子,她反倒放松了紧张的神经。她此行目的明确,本就不想多加掩饰,如今能被放上台面开诚布公,少了互相猜忌互相试探的套路,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太子殿下果然神通广大,素锦心里想什么,都逃不过殿下的眼睛。”
“那夫人想知道,本宫之前和顾少主都说了些什么吗?”
程素锦几乎是脱口而出:“我夫君是个什么样的人素锦心里再清楚不过,他想必是让殿下感到失望了吧?”
太子点点头,故意装出一副一言难尽的样子:“是啊,所以不知道顾夫人,会不会让本宫感到失望?”
“太子殿下认为呢?”程素锦淡定地反问道,“素锦既然亲自前来,自然抱着十二分的诚意,况且殿下是未来的一国之君,而素锦只是个弱女子,若不是有不得已的苦衷,断不敢只身一人贸然前来,万一不慎得罪了太子殿下,岂非自掘坟墓?”
“顾夫人放心,本太子并非不讲理之人,只要是归顺本宫,与本宫一条心的人,那就是本宫的朋友,本宫自会以诚相待。”太子满脸笑意地说着,突然脸色一沉,“只有那些不知死活,非要与本宫做对的人,才是在自掘坟墓,自寻死路。”
话音刚落,他便用力折断了身旁花开正盛的垂丝海棠,娇嫩的花朵落在地上,很快便奄奄一息。
程素锦眸子微微一颤,显然对太子这番言行有所恐惧,忙开口道:“殿下和素锦面对的可以说是同一个敌人,素锦自然同仇敌忾,请太子殿下放心。”
“顾夫人的诚意本太子感同身受,只是夫人不知道要如何做,才能对得起这份诚意?”
“太子殿下没有从我夫君那里得到想要的答案,那素锦或许能为此事略尽绵力。”
太子眼睛一亮:“哦?不知夫人指的是?”
“很简单,置之死地而后生。”程素锦微沉一口气继续道,“我夫君是念及旧情之人,所以即便心中痛苦,也不愿意去对付燕王,但如果此刻有一样更重要的东西受到威胁,他必须在昔日手足之情和这样东西之间做出取舍,殿下觉得,他会如何做?”
太子饶有兴趣道:“难道对于顾少主来说,还有什么比情义更重要,重要到他可以舍弃兄弟手足?”
“有。”程素锦目光凝重,面色肃然地注视着太子,“那就是整个顾家。”
太子眸子一定,愣了片刻,这才大笑道:“哈哈哈,顾夫人,本太子实在是小看你了,你对顾少主可真是痴心一片呐。”
程素锦冷笑一声,却并未在意太子的讽刺,眼中溢满了惆怅与凄凉:“太子殿下又怎会理解,你心爱的男人对自己从来不闻不问,心里自始至终地装着另一个女人的滋味?这种滋味深入骨髓,简直让人生不如死。我要让他知道,这个世界只有我会对他死心塌地,只有我会在他处于危难之际陪伴左右,和他患难与共,那个程金枝,她做过什么?她只是个会对荣华富贵投怀送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