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官立刻走上前,拿起一旁折起的地图,说道:“查到了,火车的出发点是北面靠近汨罗的凤凰镇,这个车站战前时就已经废弃了。那里现在是28团把守,团长葛先才,已经预先联系过了。”(国军28团葛先才1942年中日长沙战役一团战三师。)
“嗯,去准备三辆军车,问管家东西备好没有,叫琨儿挑上十来个能派上用场的,人不用太多。”
“是。”
“对了。”张启山拿起桌上写着暗语的纸条,“收着,出了事照着上面的做。”
“是。”副官收了纸条贴身放好,转身下去安排。
“二爷。”张启山整个人身子都是紧绷的,浑身散发着猎豹般危险气息,“还得请您先回去,军车给您留一辆,人也配着。解九今天来你就回他考虑两三天给他回话,让他等着。我们先出发,一路上留着记号。你也回去准备些趁手的,赶上来跟我们汇合。”
“行了。”二月红笑着舒展身子,“我可不是你的副官,你就少操些心吧,看你这半年皱纹见长。”
张启山摸摸额头,“倒也是不想操心来得。”
二月红飞眼看了吴邪一眼,笑着说:“这位小哥也去吗?”
“啊?”吴邪被问的一愣,“嗯,去的,二爷。”
“可护着我们佛爷一些。”
“我护着他?”吴邪心道有没有搞错,地球倒转也轮不到自己去保护张启山啊。
“嗯。”二月红抿着嘴唇,“佛爷就交给你了。”
“老二。”张启山觉得尴尬,瞪着眼睛道,“你还不走!”
“好好好,我走了。说什么备了薄酒,张大佛爷专会唬人,小哥你可留点心。不过佛爷,权谋算计我比不过你,可这种事只一个眼神就别想瞒过我。”二月红留下一串笑声闪身出门,房内还留下一抹脂粉香气。
“他说什么?”人都走光了,吴邪被晾了半天,终于能凑到张启山旁边。
“他说你别拖我后腿。”张启山打量着吴邪的衣服,拽拽他的短皮衣说,“腰都盖不上,这衣服不冷吗?”
“你懂什么,我们那就流行这种里长外短,死了没人管。糟糕!呸呸呸,下地前怎么能说这么不吉利的。”吴邪看着张启山露出一抹笑意,又恢复了之前熟悉的模样,不由心中就跟着高兴了起来。这个张启山看起来像是有两幅面孔似得,吴邪喜欢这一副,这么想着身子早就贴了上去,“大爷爷,什么时候走。”
张启山看了眼抱着自己手臂的吴邪,忽然冷了脸,“这么着急想回去?”
吴邪身子一僵,张启山不说吴邪差点忘了这回事,这么激动只是因为要和传说中的张大佛爷一起下墓,竟然这么快就把正事丢在一边,这种主次不分的习性实在太可怕了。怪胖子,对,都是胖子的错。
张启山却以为沉默就是默认,一咬牙抽回手臂,压低帽檐拢上风衣朝外走去。
管家垂手和琨儿站在院子里正说着话,看见张启山便停了口。管家上前来说道:“佛爷,都准备好了。”
“嗯,那就走吧,里面你多担着点。”
“家里的事您放心。”
“嗯。”
想起前几次下斗的经验,吴邪问道:“炸药带了吗?”
管家第一次正眼看吴邪,不卑不亢的点头道:“都备着呢。”
吴邪开口就已经觉得自己有些逾矩,赶紧回礼说,“谢谢。”
管家微微有点笑意,颔首道:“几位一路小心。”
一辆军车刚刚停在正门口,张启山最先迈进去缩在车子里。管家最后关上车门,鞠着躬说道:“五爷,您好走。”
车子在城内绕了半圈才驶了出去,坐在副驾驶的琨儿看着地图说道:“两个小时。”
“嗯。”张启山依旧缩在那里,“抓紧时间休息。”
“还有人呢?”吴邪前前后后看着路上只有一辆车。
“分开走比较安全。”
“喔,也是,你们都有伤,我看着吧。”吴邪一拍胸脯,一副包在我身上的样子。
张启山从帽檐下露出一只眼睛盯着他,忽然身子一歪靠在吴邪身上,说道:“别吵我。”
吴邪肩一沉,心一暖,应道:“额——嗯。”
汽车颠簸着,吴邪忽然想起以前在爷爷的笔记上看到过一句话,写在夹缝当中,“肩上无物,心中无乐。”当时不明白这意思,如果肩膀上没有重量,没有珍贵的可背负,太轻飘的人生体会不到幸福感,应该是这样吧。
吴邪垂眼只能看见张启山的帽檐,却觉得这样就已经足够了。这个男人肩上的只怕要沉得多,多得是人想帮他分担,可是谁也担不去。是不是上天造出一个完美的人,就是为了让他到世上代替神佛承受灾难?吴邪忽然觉得心疼,张大佛爷这个称号,其实多么悲哀。
张启山的手臂搭在膝上,粗糙的手掌,左手虎口处有一个枪伤的伤疤,形状像一颗拖着尾巴的彗星。吴邪悄悄的伸手用指尖去触摸那块伤疤,触到的地方热而光滑。常说软玉温香抱满怀,吴邪现在就有这感觉,这块疤痕多像是一块时光沉淀下来的软玉。不知是不是按到了痛处,张启山的手抖了一下,吴邪赶紧收回自己的咸猪蹄。
十七章
张启山身子没有动,只是默默的翻手摊开手掌。吴邪看着那只满是掌纹长着老茧的粗粝手掌,鬼使神差的居然就把自己的手伸了过去。可是在冰冷的空气中,刚一接触到那股温热,吴邪心里打着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