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不知……你既不愿说,我也不逼你,别的事你也无需操心,胜出的奖励之一是去云池洗礼,对你的伤势有益,事不宜迟,醒了就快去吧。”敖千音叹了口气,只得敛下万般情绪,与她轻柔地说道。
“好。”钟离晴只作不觉她的黯然,若无其事地笑了笑,收拾一番便随着她去了画舫中极少数人才能踏足的云池。
距离她昏迷到现在已经过了三天的时间,几乎所有获准来云池接受洗礼的参赛者都已经享用过这一项福利,而迟迟未曾入池的,除了今日才悠悠转醒的钟离晴之外,怕也所剩无几了。
在看守云池的女侍那里登记了身份,谢绝了敖千音的陪伴,最终拗不过她的执着,只能同意她守在门外不远处看护,钟离晴摇了摇头,捧着换洗的衣衫,慢慢走进蒸腾着云雾之气的云池之中。
目光所及处,共有一十二间百丈见方的池子,分别以殿廊砖玉分割成一十二间独立的浴房,取义十二地支分布,每一座池子都有特殊的功效,每个获得洗礼资格的人,也不过只能从中选取一座,呆上两个时辰——能够吸收多少,蜕变多少,权看个人造化了。
环视了一圈,偌大的云池中,只有她一人,倒是省去了与别人共享一池的尴尬。
只一眼,钟离晴便选定了最深处刻着“魂”字的浴房。
阖上门,将衣物归置在一侧干净的衣篓中,钟离晴凝神警惕着周围,确定屋子里只有她一人,这才慢条斯理地褪下全部衣衫,裸足踏在温润的玉石上,审视着池子里透着一丝丝碧色的池水。
试探性地用足尖轻点水面,而后才涉足而下,缓缓沉入水中;等到胸腹以下都没入水面,钟离晴仍旧绷着神色,只是轻轻地靠在池壁上,闭上了眼睛。
池水温热,雾气氤氲,伴随着沁人心脾的清浅香气,缓解着自醒来以后便时时刻刻陷于刺痛中的神识。
钟离晴屈肘撑着额际,伸指点着涟漪荡荡的水面,嘴角的弧度随着脑海中浮现的记忆片段渐渐变得冰冷起来……
这次神魂大损,却也不是没有半点收获,至少让她知道了,自己一直在苦苦追寻着的人,来自仙魔域,更来自一个现在的她根本无法撼动的庞大势力。
神裔之族,是一个泛称,指的是拥有上古诸神血脉的八个族群,分别以“姬、姜、姚、嬴、姒、妘、妫、姞”为姓,即是渊源深厚的“上古八姓”。
只是万万年前神魔大战,神道陷落,这八族也为之殃及,传承至今的,也不过“姬、姜、姚、妘”四族,至于其余几族,传言已无后人。
而与之相对的,在神裔之族没落之时,则是天道之族的崛起——这四族承天之道,宛若横空出世,只用短短数年便接替了另外四姓的位置,填补了八姓共治仙魔域的格局,瓜分了原来的势力。
这四族分别是“符阵铭因家”、“天羽封家”、“星辰岑家”以及“剑术谈家”。
神裔之族与天道之族虽然表面上都归属于仙魔域,实则泾渭分明,势同水火,明争暗斗从未歇止。
那吕锦程的本家,便是神裔之族姜家的附庸属族,而他口中的姜六郎则是姜家家主的子侄,酷爱豢养灵鱼,那离殇草便是太乙门每个月都要供奉给姜六郎的贡品之一。
然而除了这八姓家族以外,真正统治仙魔域,乃至于凌驾六界的势力,却是三殿——挽阕殿、摘星殿、绝湮殿,三殿各司其职,以挽阕殿主马首是瞻。
是以,这挽阕殿主,便是整个仙魔域,乃至于这整个寰宇大陆之主,恐怕只有天道才能让这位登极之主低下她高贵的头颅吧。
那吕锦程就连姜六郎的一条狗都算不上,还未有资格去到仙魔域的本家,所知甚少,这些信息也全赖于他喜欢缠着长辈问东问西好向宗里弟子炫耀才能拼凑出个大概,再多的,却也没有了。
“仙魔域……姜家。”钟离晴忽而咬紧牙关,仿佛有千千万万根银针扎进脑海中,而那些银针在占据她的识海以后,又倏然化作了细细密密的筛子,来来回回地在她脑子里筛选,剔除,好似要将她所有的记忆都碾碎成齑粉。
那痛楚简直到了极致,又十分地漫长,痛得她恨不能立时结果了自己的性命;久得她觉得几乎已经这样耗尽了一辈子……意识回笼的一瞬,痛苦远离,那不真实的感觉让她有片刻的茫然,难以置信地眨了眨眼睛。
然而比起那种巨大落差而产生的空虚,眼前骤然出现的那抹红衣更是教她刚回神的脑子一片空白,以为是自己在巨大的压力和痛苦下而生出了幻觉。
钟离晴又眨了眨眼睛。
那抹红衣的主人歪了歪头,朝她挑起一个灿若骄阳又魅如妖灵的笑。
下一刻,钟离晴眯起眼,顾不得神识还未修复,掌中蓄劲,灌注灵力狠狠朝着那抹红衣袭去——水势漫天,犹如遮幕,而她则抓住机会飞身而起。
目光在一边的衣衫上掠过,刹那的犹豫,随即果决地朝门口扑去,只求立即离开这里,就连光身的威胁也不在意了。
对方显然也没料到钟离晴如此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