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五日,嵩山卧龙峰西侧,一座四面环峰的小山岗上站满了人,这小山岗是光秃秃一片,只有些浅浅的青草,但山岗四周林木青翠,鸟语花香,使得整个小山岗幽而不寂,这就是怀思岗!怀思岗之名出自萧文宗,五年前,她惨死的爱妻葬在此处。他每每思念亡妻都会来此地凭吊良久,时日迁延愈久思念之意愈浓,遂称这山岗为怀思岗。
现在这座小山岗上多了个新坟堆,白茫茫的纸钱仿佛给地上铺了一层垫子,坟前立有一块白石所铸的长方形墓碑,石碑正面刻有鲜红的一窜刚劲字体——一代大侠萧文宗之墓!在这座墓碑之前是一座已有几年的老坟,墓碑上刻的则是一代女侠黄幽月之墓,那是萧文宗的妻子,他们身前恩爱异常,现在终于可以常相厮守了!
黄昏时分,夕阳的黄光已将半天云霞染的尽透了,祭奠萧文宗的人也已经走了大半,只有李天立、隋子伦等寥寥数人还未离去,泪早已流的快要干了,隋子伦,叶心悠远就这样痴痴地望着墓碑发呆,李天立一遍遍将酒壶中的酒洒在坟前,萧廷芳将用菊花枝密密匝匝缠成的两个大花圈套在了萧文宗与黄幽月的墓碑之上,而后跪在萧文宗墓碑之前,良久不语。
清风渐起,将她的一头美丽柔细的黑发发朝她胸前吹去,被她脖颈分为两束,她后颈的肌肤雪白一片,素如梨花淡妆,美的令人窒息;只是周承飞看见,她的肩膀变得盈盈不堪一握起来,他不由心中一酸!
这些日子,她消瘦了很多,从隆中回来的路上也忽然变得寡言少语了,周承飞在猜,或许是她觉得没了萧文宗,她再也不是以前那个有骄傲资本的萧大小姐了!他忽然又发现,这个外表刚硬的萧大小姐其实内心始终是比不了热血男儿的。
或许是萧廷芳的温柔让周承飞放肆起来,痴痴看着萧廷芳,一边想到:“不,我答应了萧师叔,我会照顾好萧师妹的,我还要娶她……为妻,我会一直在她身后,让她永远做那个骄傲的萧大小姐!”他的这个想法刚冒出来又被按了下去:“可是,我终究是要回到草原娶阿兰娅为妻的,我答应要娶她,不能负她,不能……”他忽然觉得自己这次与阿兰娅约定的时间是三个月,时间真的太短了,到了,那一天,他也许不得不离开,太多的也许了,他自诩自己是如师傅一般有言必践的铁骨铮铮好男儿,也许这一次,真的要对萧师叔食言……
周承飞又开始头疼起来,他知道对付头疼的办法就是过一天算一天:“就当这是一场梦,在我在嵩山的有限时间里,我就会对萧师姐好……说不定,这一切只是我的臆想,像萧师姐这么美丽动人的姑娘,会嫁一个比我好得多的人,她根本就没看上我过,我又何必自作多情?”
摒弃杂念,现在,他只需要痴痴看着萧廷芳就足够了!
“这里还有一块小碑,上面刻了有字!”洪亮的声音打断了周承飞的思绪,说话的是杨无心,他蹲在两座坟碑之间,低头看着什么。
周承飞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山风掀开了草藤,露出了一块暗黑石碑,这石碑不过两只巴掌大小,上面还隐隐刻了一些鲜红小字。
“那是爹爹身前拓的碑,上面刻的是他作的一首诗!”一旁的萧廷芳淡淡道,对此,隋子伦与叶心悠不以为然,显然,他们是知道这块碑的;而李天立与周承飞则凑拢了上去仔细打量这块碑来,只见碑面四行七字,正上方赫然“思妻”两字,这是一。
周承飞眸子炯炯发光,忍不住将四行小字念了出来:“山风萧寒病夫摧,梦回旧时情难追。不忧黄土无处归,化骨成水亦相随。”
“好一首思妻!”杨无心站起身来仰天长叹,“故人已去,风范永存,想不到萧兄曾对亡妻如此长情,实在可敬可佩!”他拿起地上的一壶酒从萧文宗的坟头一直淋到黄幽月的坟头,口中喃喃道:“世人常敬亡者傲骨长存,我杨无心今日敬两位傲骨不存,愿两位早日骨化成水,情牵一线,比、翼、齐、飞!”
周承飞眼眶忍不住湿润起来,他脑海中仿佛忽然回到了那个月色冰凉如水的夜晚,他身着单衣来到自己床前,虽是山风寒冷,但被毒所困的他仍全身大汗不止,他在身体那么难受之下还要饱受对死去妻子的相思之苦,好一句“不忧黄土无处归”啊,也许他早就想栖息此地了……
回顾这些日子与他相处不过短短数日,但他对自己满满的尽是关爱,那份慈爱,却是对自己要求严厉的师傅没有的,他更像是自己已经去世多年的父亲!想到他身前被“不死魂蒸散”折磨的那般痛苦,周承飞清冽的眸子中渐渐酝出寒意,他狠狠地捏紧了拳头!
到了太阳终于落坡的时候,众人回到飞龙剑派歇息。飞龙剑派这几日因为萧文宗之死又大办了一场丧事,自有各方武林人士前来凭吊萧文宗亡灵的,晚饭是李天立、杨无心、隋子伦、周承飞等人陪同少林方丈等前来吊唁的客人在会客厅围在一张桌上吃素斋。
周承飞心神恍惚,端着饭碗抛一筷子饭都要咀嚼好久,他每咽下一口饭又要呆上一呆,欲言无声,根本就没心思吃的下去。从墓地一下来,萧廷芳就没见了踪影,周承飞找遍了飞龙剑派大大小小的地方也毫无所获,想起萧文宗身前对自己的交待一定要照看好她,他感到了自己肩上的责任,这会儿她痛失至亲定是心中最脆弱的时候,他深怕她会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