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顾玉强被常亮突然的要求给弄了个措手不及,但是毕竟他好歹也是在襟溪法院干了多年的副院长,这点业务能力和应变水平还是有的。
他迅速的调整了一下思路,先是用比较歉然的语气对常亮说道:“常院长,由于前段时间襟溪法院发生了比较多的事情,再加上班子调整,这个年度总结工作还没有系统的进行,不过我这里有一组数据,是立案庭统计的年度审判执行情况,您可以参考一下。”
常亮皱了皱眉,似乎对襟溪法院到了这会还没开展年度总结工作有所不满,不过想到先前得到的介绍,这个法院在十二月先后发生了不少事情,班子都大换血了,也就释然开来,笑着说道:
“这可以理解,那就麻烦顾院长通报一下了。”
顾玉强从带来的文件中抽出一张纸,清清嗓子就开始念叨起来。
这是闫立伟在从立案庭被分配到平原法庭前统计的全年审判数据,而且是最真实的数据,丝毫没有掺杂水分。
因此,这份数据和以往各个法院院长在每年人代会上神采飞扬念诵的数据不同,让念数字的顾玉强念得是结结巴巴,下面听数据的人也是皱眉不已,有些部门的负责人也面露羞愧之色。
顾玉强很快就把这份有些难以启齿的数据念完,然后很是自觉的对常亮说道:“常院长,去年本院的工作做得不够好,我作为老班子的成员,对此也负有重要责任,感到十分惭愧,请您批评。”
常亮那张自带威严的脸庞抽动了一下,然后就笑道:“这都是过去的事情了,过去的事情我们今天不在这里说了,也轮不到我们来评判。”
这番话让顾玉强总算出了口气,那些和难看的数据有直接业务联系的部门负责人们,也露出如释重负的神色。
事实上郑敬华这个院长在最后一年干的就是不怎么称职,下半年他要换届离任的消息其实就已经传的满天飞了,很多领导干部的心思都没有用在工作上,而是到处找门路去了,想在换届中给自己谋求最大利益。
都是这样的心态,还怎么干好工作?
可郑敬华对此虽然知晓,却没有行使院长的职责,对此进行约束和整饬,于是除了江宫平等少数几人的业绩还说得过去之外,法院的整体业绩都在下滑。
也是因此,那个政法一体楼工程的事情,才成为郑敬华面临提前养老困境的最后一根稻草,事实上祸根早就埋下了。
常亮说完那些宽慰的话,然后用手中的签字笔轻轻敲打着会议桌,语气骤然变得严厉起来:“过去的就叫它过去好了,可是新的一年里面,我们必须改变,必须把工作搞上去!再也不能用这样的成绩去给县委县政府交答卷了!”
“这些数字不知道你们看了感受如何,我这个新来的院长反正是感到脸上火辣辣的,虽然以前我没有在这里工作,但是现在我是院长,襟溪法院的荣耀和过错都是我的脸面,过错多了,我的脸就没地方搁!大家不要找什么客观理由,我在江滨法院主管民事审判,一年光民庭一个部门的案件数就比你们全年所有部门的都多!可是人家结案率97%,人数连临时工算上才9个人!”
“这样对比一下,不知道各位是不是还好意思拿以前的业绩成绩来炫耀,来骄傲!”
常亮几乎是在咆哮起来,他的话让在座的每一个领导都把脑袋耷拉下去,感到脸上火烧烧的痛,仿佛是在被人抽了一耳光似的。
江宫平虽然脸皮奇厚,但是这种指责也让他这么个副院长感到面上无光,想反驳却又无从谈起。
说完这些叫人羞愧不已的话后,常亮掏出香烟,给周围的几个班子成员一人甩了一根过去,并且把剩下的香艳连盒子一起在会议桌上一推,推到下面的中层那里,示意他们自己取自己抽。
江宫平接过来一看,嘿,软中华!
软中华也算是中高档香烟了,在襟溪这个地方的干部群体中,也不是人人都抽得起的,一般来说买的人不抽,丑的人不买,而且抽的人也会比较低调不会到处乱发。
毕竟前几年金陵不是有个周至尊局长因为一包九五之尊给倒了大霉么!
姜鲲腾平时当着人面也就抽二十多的芙蓉王而已,好烟都是私下抽,或者给一二好友散一下,绝对不会没事拿出来公之于众,就怕是被有心人手机一甩,咔嚓一张享用高档香烟的照片就传到网上去,然后给他扣帽子。
而常亮如此高调的把软中华到处发,并且直接就搁在会议桌上,不怕被人偷拍,也说明了他这个人个性张扬,同时经济条件好,比较大气。
抽了两口烟之后,常亮又说道:“我先前就说过,我的年龄大家都清楚,也就干一届,最多在多干两年就要退下来,所以我要求大家狠抓工作,要把全院工作在全市全省都能叫得响拉得出,不是要给自己做政绩工程,我不需要政绩!”
“我只是觉得为官一任造福一方!我常某人既然当了这个院长,就不能浑浑噩噩的混下去,就得把襟溪法院的工作搞出一点名堂!这样才对得起我被提升的职衔!才能对得起我领的这份工资!”
“我在这里不妨给大家透个底!中午的时候和班子成员在组织部见面,我也了解了一下咱们法院的情况,很多人提出的第一个问题就是干部们的职级待遇太低,好多人几十年了没有解决一个副科!我开始还觉得是县上对我们有些苛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