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自己这么笨,现在的所有东西都是江哥哥提前安排好的,如果她弄丢了,她连城都走不出去,更妄论救他了!
李明雪在心里叫:我要救江哥哥!包袱不能被抢走!
她又撕又咬,被人抱起来就抬腿去踢。杂乱又疯狂的举动吓住了三个人,没想到这个小女子这般疯狂。李明雪就盯着她的包袱不放,拽住自己的包袱紧紧抱住,嘴被捂着,死活不肯放。
“艹,这臭娘们儿有毛病?!”一人骂道。
重重的一巴掌扇向李明雪。
李明雪口腔中被打出了血,满眼含泪,依然不肯放。几个人啧啧发狠,一个人拽着她的腰,一个人去夺她怀里抱着的包袱,再有一个人,狠下心抬起手,从后向女孩儿的脖颈上敲去——
叮!
一盏油灯,叮叮咣咣滚在地上,滚向打起来的几个人。那油灯是想砸过来的,只是力道不准,油灯跌撞地被挥下了小几,惊了几个小贼,却没有伤到任何一个人。
所有人一愣,李明雪蓦地回头。她怔忡的瞬间,怀里一空,包袱被抢走了。三个小贼从窗口跳下去,空寂的夜中传来三声咚的落地声,打更声中,李明雪听到他们急匆匆跑远的声音。
但是包袱已经不重要了。
贼人也不重要了。
李明雪呆呆地扭头,看向床畔。她就算傻,她也知道油灯不会无缘无故地掉下来。她和床隔着段距离,帷帐落下,遮住了床中情形。李明雪抿着嘴角,低头看着滚落到自己脚边的油灯,她蹲下去捡起油灯,却傻傻站在原地。
在这一刻,她忽然不敢走上去,忽然不敢掀开帷帐,不敢相信自己的猜测。若是她猜错了呢,若是幻觉呢,若是……
“明雪。”
青年声音沙哑,停顿了一下。
青年再说:“明雪,是你么?”
李明雪手里抓握的油灯掉地,砸出一声清脆。她听到了隔壁骂骂咧咧的“三更不睡吵什么吵”的声音,而她怔然走上前,如提线木偶般傻。女孩儿掀开帷帐,用牙钩吊起,她垂目,看到撑着手臂坐起的散发青年。
他面色依然苍白,艰难地靠着床头半坐起来。肌肉的无力让他动作辛苦,只一个坐起,就让他气喘吁吁,脸色更加白了。但他瘦削的面孔抬起来,借着月色清光,看向了站在床前披头散发如疯婆子的女孩儿。
李明雪安静地看着他,眸子骤缩。她将他望了一眼再一眼,她深深望着他。只觉得看他一眼,万般滋味涌上心头,涌上眼睛。两人对望,江唯言眸子微沉时,女孩儿忽然扑过来,扑入他怀中,抱着他的腰开始大哭。
李明雪哭起来如小孩子般,是那种不讲风度的、崩溃绝望的嚎啕大哭。她的泪水沾在青年胸前的粗布衣料上,很快浸湿了他的衣袍,让青年感受到了她的惶惑不安。眼泪、血迹、尘土全抹在他身上,她抱着他哭,像抱着失而复得的珍宝一般。
刚醒来的江唯言被撞得胸口一闷,差点吐出血。他咽下喉咙中的血,伸手搭在女孩儿肩上。他声音依然很哑:“好了、好了。别哭,没事的。”
李明雪哽咽:“我以为你死了……你吓死我了……”
江唯言心中微刺,他没想到李明雪会这么在乎他。她哭得他那颗铁石心肠发软,无所顾忌的心乱如麻,她哭得他眸中微红,手骨屈起,紧紧将她抱上床,贴在自己怀中。他低头捧住她的脸看,见女孩儿姣好的面孔被人打得肿红,心头瞬起杀意。
江唯言却只道:“我没死啊。我只是受伤太重,为了自我保护,只好封闭了五感,想等有人能救我,或有机缘自己醒来……”
他带着粗茧的指腹摩擦着她的脸,低下头,温柔道:“是你救了我么,明雪?”
江唯言与她额头相抵,喃声:“你又救了我啊。”
李明雪在他怀里哭得一抽一抽:“我真以为你死了!你一动不动!”
江唯言口拙,不知如何安慰她,只好拍着她的肩,借转移话题来让她别哭了。他看四周情况:“明雪,我们这是在哪里?”
李明雪立刻想起了发生的事,从他怀里跳起来:“有坏人抢走了我们的包袱啊江哥哥!”
她扭头转身向往外边跑,被江唯言拉住手拽回来。江唯言道:“我知道。不急,等我好了后,自会拿回我们的包袱的。”
李明雪无比信任他,江唯言既然这么说了,她就心满意足地走回来了。江唯言问起来,李明雪就絮絮叨叨地说了发生的事。这个漫长的故事讲了半个时辰,李明雪口干舌燥,江唯言听而不语。待小娘子说完,他才低声:“明雪,你、你能出去,等我一会儿么?”
李明雪不解:“为什么要我出去?你要什么?你跟我说呀!”
李明雪很委屈:“我已经不是以前的我了,你要什么我都能帮你的。”
江唯言不说话。
李明雪低头,难过地看着他,固执地不肯离开。
江唯言终于无法忍耐,羞耻让他说话声含糊:“我想出恭……你能出去一下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