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雪溶之死
钟鼓楼建在添香殿西南角,是个三重檐的高大建筑,我站在钟鼓楼上凭栏望远。
午后春光明媚,蔚蓝的天空中浮荡着几抹薄云。又是桃红柳绿时,温暖的春风带着紫丁香时而浓郁,时而清芬的香气,徐徐拂来。
和谈尚在继续,双方争论的焦点已经从封地的权限,朝廷征缴的赋税转移到如何鼓励农耕,从商环境,提高商人地位上来。
我困得上眼皮直碰下眼皮,他们还在不知疲倦地讨论着,燕云殊的脸上自始至终温润含笑,言语精炼却能切中要害,花幻海双眼漆黑有神,时不时做补充提示,这两个人配合天衣无缝,滴水不漏。
管擎言语极少,但是每讲一句话都极为严谨,显然是经过深思熟虑的。皇甫端偶尔会露出沉思之态,但多数时候脸上是从容带笑的,从容不迫的阐明自己的观点,当然他代表的是长乐谷乃至天下百姓的利益。
和谈气氛越来越轻松热烈,众人各抒己见,看意思他们还想制定出个重振瀚洲的方针政策来,不过他们是什么材料制成的一天一夜不睡觉,还这样精力充沛。
瀚洲有这样一群殚精竭虑的精英,重拾繁荣只是一个时间问题。最后,我困得实在受不住,悄悄溜出来透气。
身后响起一串急促的脚步声,我转过身,看清来人时,不由诧异起来。
李瑜眼眶泛红,面容紧绷,冲我一抱拳,声音暗哑地说:灵姑娘,我家主人有请。
雪溶找我他现在恨死了师兄,恨屋及乌,他不会是想报复在我身上吧虽然他很可怜,但是我也不能贸然犯险。
你家主人找我什么事他为什么不自己来
李瑜容色微微一动,眼中闪过一抹痛楚之色,主人回到住处,便咳血不止,如今浑身虚软无力,他有些事情想问你,所以命我来请你。
我闻言不禁动容,又咳血了他竟痴情到这种地步,到底是师兄对不起他,我略一犹豫,自己身份特殊,想来他也不敢将我怎么样,我就算是代师兄去看望他。
长乐谷东,入目万竿翠竹,踏竹枝疾行,脚下是茫茫竹海,清泠泠的溪水边,建有一处清雅居所,曲曲的院墙,院门敞开,匾额上题着两个大字:猗竹。
李瑜引着我绕过精美古雅的飞檐楼阁,顺着蜿蜒的长亭一路走来,园中广植兰花,幽雅圣洁,兰香幽幽,我不禁感叹,种兰品竹,雪溶真风雅
李瑜在一处题着鉴兰居的清幽居所前停住脚步,欠身相让:主人正在等候,灵姑娘,请。
我迈步走上青石台阶,房门虚掩,我推门而入。房间布置得简洁典雅,绕过四扇绘着梅兰竹菊的绢纱屏风,四壁挂着山水名画,紫檀木的床榻上,雪溶半倚半卧。
灵姑娘,过来坐。声音恹恹无力。
床前放着一张锦凳,我走到床前。看向雪溶,不由一震,一夜光景,他形销骨瘦得如同病入膏肓,脸上毫无血色,嘴唇苍白,仿佛一株随时凋零的雪莲,锦被盖至腰际,上半身穿着洁白的丝绸里衣,衣衫松松垮垮,露出胸前一大片雪白的肌肤。
我的脸不由一红,犹豫了一下,没敢坐。眼睛不知道放哪好,最后落在雪溶优雅匀细的大手上,劝慰道:溶大哥,即使我身为花幻海的师妹,也要说句公道话,师兄这件事做得很不对,他不值得您这样。
咳咳咳雪溶毫无征兆的剧烈咳嗽起来,手捂着嘴,苍白的脸上泛起粉红的晕色,指间一串串鲜血,滴落在素白的锦被上,犹如雪中盛开的红梅,鲜艳刺目。
我见状骇然失色,后退两步,心中不住埋怨花幻海,他的状况比想象中严重许多,我慌乱地说:你等等,我去找陆神医。
回来苍白的声音。
我不解的看向雪溶,他染血的红唇勾起一道绝美的弧度,眸波潋滟,轻笑道:呵呵,灵霄,你好天真,难道你就没有一点防人之心说起来,这一点我们挺像。花幻海爱的人是你,你说,我要是把你毁了,他是不是也会像我这样心痛欲绝。
也许他伤心过度,才说出这样狠绝的话,我好言相劝:师兄他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