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一怔,赵识途和伍青衣已来到他对面,挡在他与菩萨像之间。
赵识途道:“你知不知道,文殊菩萨乃是智慧之象征,谁若是砸了它,才是真正的傻子。”
那侍卫脸色一沉,质问道:“大敌当前,你倒是说说该怎么办?”
赵识途挑起眉毛:“不如问问你家的少爷。”
燕无花终于转过身,苦笑着摇头道,“让赵兄见笑了,我也没有更好的对策。”
赵识途却盯着他的眼睛,反问道:“怎么会呢,这群不速之客,不正是你引来的吗?”
燕无花神色一凛,严肃道:“赵兄这是什么意思?”
赵识途不紧不慢道:“夜叉门若不是听从你的指示,一路跟踪袁府令旗,怎么能找到这座隐蔽的塔?想必你为了这一刻已经等待很久了。”
他的语调从容不迫,眼睛眯成一条线,眉毛向上挑起,如此神色浮现在他的脸上,除了淡定,还多出几分挑衅的意味。
燕无花的脸色越来难看,冷言道:“你的意思是我和夜叉门有所勾结?这背叛武林的罪名可是很重的,倘若没有证据便随口污蔑我,诬蔑袁氏,就算赵兄是我的朋友,也不能容忍。”
他身边的侍卫比他更加愤怒,已将手掌扣上刀柄,厉声道:“赵识途,我家少爷待你不薄,你却满口胡言,颠倒是非,可曾有过半点良心。我看你是犯了失心疯吧。”
赵识途摇了摇头,语气中含着几分叹惋,道:“唉,我何尝愿意怀疑朋友,可是证据确凿无误,我也没法不信。”
那人冷笑了一声,质问道:“你倒是说说证据在哪里?”
赵识途道:“就在这间屋子里。”
侍卫闻言大惊,忙四下张望,他身后的人袁府学徒们也跟着陡然色变,彼此交换视线,很快便发现了异样。
异样来自他们中的一个人。
此人从进塔时起,便一直少言寡语,此时却成了鸡群中鹤,惹来满屋的瞩目。
冬季寒冷,队伍中的人都披了斗篷,此人在进塔时,便将兜帽罩在头上,一直没有露出正脸。
他将斗篷摘去,徐徐扬起头,亮出容貌。
连燕无花也露出惊色,呼道:“萧先生,您不是还在昏迷之中……”
也难怪侍卫会惊讶,此人长着萧然的容貌,而萧然在队伍出发之前,还躺在袁府的客房中,人事不省。
萧然转向燕无花,淡淡道:“若我不把住脉相,作一场戏,你怎么会相信我真的昏迷不醒。不过燕先生的医术确实高明,竟在凝神养身的补药中,偷偷掺入了令人昏睡的mí_yào,若非我的鼻子比一般人更灵,提早察觉,恐怕就真的一睡不醒了。”
燕无花并未色变,只是冷冷地望着他,沉声道:“你究竟是什么人?竟敢假冒萧家家主,前来挑拨离间。”
左侍卫听了这话,也跟着喝道:“这人是假冒的,不要相信他的鬼话,拿下这两人!”
少了萧然,袁府的人手还有五个。五人一起拔刀,瞬间便在狭小的厅堂中聚出一个刀阵。
这些学徒全都训练有素,刀法娴熟,配合也天衣无缝,迅速将萧然和赵识途逼进角落。只见刀光一闪,正中一人已纵身而出,提刀刺向赵识途的心口。
赵识途抽出折扇,以扇骨巧妙地拨开对面的白刃,向后撤了半步。然而他的后背已几乎抵上墙壁,已无处可退。
那人被挡开后,第二人立刻补上他后退的空档,紧跟又挥刀斩来。
赵识途只能提扇去挡,硬生生接下对方一击,手腕被震得生疼,几乎没了知觉。他侧目一瞥,发现萧然也执着判官笔,疲于应对。
敌众我寡,局面严酷,更何况萧然伤病初愈,使不出全力。赵识途不仅要自保,更要考虑同伴的安危,不敢站离太远。
两人在方寸的空间里,与对方六名刀客缠斗,起先十几招还能接住,到了后来,便渐渐跟不上步伐,露出的破绽也越来越多。
只见银光一闪,刀刃擦着他的耳鬓飞过,千钧一发之际,却听耳畔铮然一响,仿佛银铃震动,从斜处递来的剑锋,为他拨开了致命一刀。
是伍青衣的佩剑。
燕无花第一次看到伍青衣亮剑,竟是以敌对的立场。他的脸色更加难看,质问道:“伍兄,连你也相信他们的鬼话?”
伍青衣依旧眉头微皱,一丝不苟地点头道:“我只相信我看到的真相。”
赵识途贴上他的肩,低声道:“伍兄,多谢了。”
这三人各自挪了一步,彼此靠拢,肩背相抵,围城一圈,一齐迎上密不透风的刀阵。
对方多了一名战力,形式便大为扭转,袁府的人马不敢轻举妄动,只能退入阵内,维持守势。
燕无花站在刀阵之外,密切地注视着阵中之敌。
赵识途提起扇尖,指向他道:“燕兄,你带上来的人,当然都是你的亲信,我们还没有傻到束手就擒,毫无准备便中你的计。”
萧然也跟着道:“我中过一次计,自然也不会再疏忽第二次。”
他们的脸上竟无半分恐意,反倒是燕无花躲在刀阵之外,神情阴晴变化。方才还紧锁眉头,此刻又换上恳切的语气道:“诸位先不要急,这其中一定有误会,宝藏还未寻到,大敌步步迫近,你我都如瓮中之鳖,如今互相缠斗,又有什么意义?”
伍青衣摇了摇头,一字一句道:“燕先生,你错了,宝藏并不在这里。”
第88章恩仇半步遥(四)
燕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