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凤凰长叹一声。
谢然的病仍然没好,昏迷不醒。玄龙去对面府上递了一盒龙鳞, 嘱咐桑意每天点燃一片, 就当燃香放置在谢然房中, 桑意苍白着脸色答应了。
书房坍塌下的地方已经被人清扫移走,暂时用油布挡住风雨。玄龙去后院看了一圈儿,望着那颗折断的古树, 皱起了眉头,而后将手掌轻轻放在了上面。
“二百五三年……一朝折断,你应当已能修成人形了罢?”玄龙低声道,“以我之名,速来朝拜,我名嘲风。”
没有任何动静。这棵大树从中齐齐折断,仿佛不是被风吹断,而是被什么人用锋利的刀刃劈砍出来一样,寻常树木折枝,总有长起来的一天,但这棵树却已经死了,彻彻底底的,即便它可能修炼成一个小树精,但这一切已经在此刻停止。
玄龙移开脚步,望见足下草色枯黄,这整个庭院的花木都在慢慢枯萎。看了半晌后,他调转方向回了家,踏入院门时他看了看,院中花珏新种的小葱和一盆雪海菊花已经发黄,叶片摇摇欲坠,而花瓣早已坠入了小池塘中。
他脚步不停,推门进去,发觉还不到花珏平日睡觉的时辰,屋里却已经灭灯了。
花珏得到沧海泪之后给玄龙点睛,彻底治好了他的眼睛。玄龙以前不需要灯光视物,现在更不需要了,但他习惯性地找了一盏小灯点燃,仿佛这样才安心似的。脚下踩中了什么硬硬的东西,他低头一看,是一本书的书籍,摊开了被丢在地上,受了他这一脚后几乎要散架。
他俯身将它捡起来擦了擦,发觉是花珏平日最喜欢的一本小传,再往床榻那边走了走,发觉地上七零八落地全散落着花珏的书,像是被人蓄意丢下来的。
玄龙垂下眼,一本一本地拾起来,轻手轻脚地收整好后放回书柜中。做完这一切后,他洗漱了爬上床,看见花珏背对他,一人裹着被子面壁,也不知道睡没睡着。
玄龙看了看自己这边空荡荡的床榻,试着拉了一下被子,发觉花珏把自己裹得像个花卷,被子被牢牢压着,根本扯不动。他想了想,变成一条小黑龙爬过去,企图钻进花珏的怀里,但花珏闭着眼,将自己缩得紧紧的,一点空隙都没有。
玄龙眨巴了几下眼睛,在枕边爬了几下后,这便卷成一团,紧挨着花珏睡了。
半夜,花珏醒来,发现玄龙在自己头边睡着,伸手一摸,身上一片漂亮的黑鳞泛着寒气,他赶紧小心翼翼地将小黑龙抱进了被窝暖着。
花珏垂眼看着睡得死死的玄龙,看了一会儿后,忽而轻轻叹了口气,然后翻身下床,给小黑龙把被子盖好,自己坐去了桌前点灯看书。看了一会儿后,花珏抵不过昏昏沉沉的睡意,这便趴在桌上睡了。半夜冷,花珏迷迷糊糊给自己披了三件外袍,这就当做被子。
在他身后,小黑龙慢慢地探出头看他,而后溜下了床,爬去了桌上。
“我抱你回床上睡好不好?”
等了半晌,如玄龙所料,花珏根本没有睡着,他动了动,将脸埋在臂膊里:“不好。”
玄龙道:“花珏。”
“你别跟我说话,我现在有点生气。”花珏闷着声音说。“你等我气消了再过来好不好,但是我不知道要多久。”
玄龙便不说话了,过了好大一会儿,又低低叫了声:“花珏。”
花珏吸了吸鼻子,听了他说的这两个字,不知道为何眼泪就出来了,他始终把脸埋在自己的手臂里,哭也悄无声息。玄龙在旁看着他,晓得他哭了,眼里明明白白写上了难过。
他要怎么说?因为命劫不知道什么时候来,所以我不让你离开这里?
他的宝贝这样怕死,要是真的让他知道了,他会不会就此躲去了别的地方,便跟二十年前一样,让他怎么找也找不到呢?
宁清的死劫没能过去,他不愿见到花珏也这样。玄龙便沉默着没有说话,小心地爬去了花珏的大腿上,凑凑看看,硬是从花珏的双臂上挤了进去,伸出舌头舔了舔他脸颊上的泪。花珏没哭了,开始了与这条龙的拉锯战,玄龙一门心思往他脸上凑,花珏则埋着头使劲儿往前移,试图不给玄龙任何空隙。
这场拉锯战最终以花珏胜利告终,玄龙被夹在了花珏的手臂与桌沿之间,一条尾巴可怜巴巴地竖直垂下来。
花珏晓得他被夹住了,但是面上犟着不肯松手,过了好半天才发现玄龙没动了。花珏心里一惊,以为玄龙被自己挤得断了气,这便慌慌张张地直起身将这条龙提起来,左看右看。
玄龙闭着眼睛,呼吸均匀,睡着了。
花珏又要哭了:“你这也能睡着……”
玄龙第二天醒来,发现自己被挂在面粉袋子里,袋子还牵出两条细布,在他颈口打了个结。
玄龙:“……”
花珏已不在家里了。
小凤凰和花大宝还在床上呼呼大睡,玄龙当下便翻出了面粉袋子,出门寻找花珏的踪影。然而还没踏出院门多少步,他便看见了花珏的身影,花珏手里提了个包裹,仰头看头顶枯叶飘飞的大树。
玄龙走了一步,脚下传来咔擦碎裂的声响。他低头一看,前几天还绿意盎然的江路官道,如今已被落叶铺满。
玄龙没管这些,急急地冲上去拉住花珏。花珏陡然回头,这才看清了来人是他。
玄龙束手束脚地将手放下了。
花珏看起来有点迷茫:“嘲风哥哥,现在是秋天了吗?”
玄龙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