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因为他没被谁欺负,只是想到徐子佩受委屈了,被人用同情又怜悯的神态看待,就气得毫无理智了,虽然他本来也没有,他从来就是意气用事,永远都长不大的小孩。
他也不能把所有议论徐子佩的人嘴巴缝上,正巧撞上了那么一个就当“代表”打一顿出出气。
如今在学校没有人不认识徐子佩,不知道谁胡编乱造出一些悲惨事迹,说得有模有样跟真知情人似的。
他工作的奶茶店也被八卦出来了,络绎不绝的同学的过来光顾,他只能躲到后厨去煮珍珠,而店长似乎不想放弃这么好的“招牌”,非让他在前台收银招揽顾客。
徐子佩想也没想的提出辞职,店长愣了一下问道,“怎么了?工作太累了吗?我和领导说一下,给你涨工资。”
他声音没什么起伏,“作业太多了,没时间兼职。”
店长又问,“那你怎么生活,吃饭怎么办?”
可见得,店长已经听说了很多他的事情,并且想身体力行的表达同情和关爱。
他最反感这种了,当下摘了围裙,拿了背包走了。
徐子衿听说他辞了工作,心里五味杂陈说不出感受,他能想到辞职的原因,却想不到徐子佩也是冲动的人,没了经济来源他还要不要上学了,以后的日子都不过了?
他还从翟阳的狗腿子那里听说了,徐子佩在学校都是吃最便宜的饭菜,有时候连着吃半个月的馒头,再一想他住院那几天的花费,给徐子佩留了钱也没动过,可想而知过得多拮据了。
那时候已经入了冬月,他穿了件灰色的帽子,板鞋上都是汽油污垢,眼睛盯着脚尖站在楼下,等徐子佩放学回来。
徐子佩出现在拐角,脚步放缓慢慢走了过来,问道,“有事吗?”
“哥哥。”他嗓子一哑,眼底都红了,“樊老板不要我了,我没地去了。”
他卖可怜卖得太顺手了,被翟阳和樊山惯得很了,却忘了徐子佩不吃这一套。
徐子佩说,“所以呢,关我什么事?”
☆、第四章
徐子衿做任何事都不考虑后果,他认为自己身无长物没有可以失去的了,要是情况再糟糕下去大不了就去死。
他一个十五的小孩,只因为冰淇淋没撒奥利奥,就脱口而出一句,“这样活着有什么意思啊。”
徐子佩打内心的反感他这口头禅,只能用“他还小不懂事”独自消化掉了。
你只要想想“他连小学都没毕业”,不管他做什么事都很容易就原谅他了。
徐子佩算是很了解他了,虽然平时都躲着他,避免接触负能量的源头,但时不时会找樊老板问问情况。
樊老板说他最近都很听话,工作也很认真,还打算给他涨工资。
可他第二天就跑你跟前来,可怜兮兮的一把惨样子,说“樊老板不要我了”,徐子佩是傻了才会信。
这是他卖惨的惯用套路,把责任推卸得一干二净,表示是别人使他更糟糕下去,和他自己没有半点关系。
这个“别人”可以是卖豆浆不给吸管的阿姨,也可以是投了币非说没投的公交司机,还可以是他自己胡编乱造出来的。
只要能把自己营造成惨兮兮的,他说什么谎都无所谓了。
徐子佩克制住想揍他的冲动,然后冷漠的把他拒之门外。
隔天,徐子衿向樊老板辞工了工作,从樊家的小阁楼里搬了出来。
樊老板也没怎么挽留,就他的工作表现来说,前半个月是一坨屎,要不是樊山非要留着他,樊老板早把他开除了,现在好不容易安分下来,又不知道作什么妖了,在樊山回来之前,赶紧给他送走了。
徐子衿拎着他的行李袋,抱着从徐子佩家偷来的枕头,在夜晚的街头站了一会,往翟阳家的方向去了。
这一个半月,他在樊家好吃好喝,个头窜高了不少,断了截的裤管露出细细的脚踝来,脚上依旧是脏得看不出原貌的板鞋。
他穿得单薄却感受不到寒意,不够用的脑袋只是在想着,徐子佩为什么不要他了。
要知道他的工资零花钱丝毫不差的攒着,只想等跟徐子佩和好了全交给他,可无论他多死皮赖脸的凑上去,最后都被徐子佩的冷漠击退了。
在知道他没了工作时,徐子衿数着自己的存款,坐在床上暗暗的发誓,这次不管徐子佩说什么,自己都要赖定他,不和好誓不罢休,然而还是败了。
太气人了!他已经无父无母够可怜了,还给他分了这么个讨人厌的哥哥。
说认真的,翟阳都比徐子佩更像哥哥,他高兴的时候就惯着,生气的时候就哄着,平时没事都逗着玩,有事绝对护在身后。
虽然别人都说他很可怕不好惹,可徐子衿觉得他好得不能再好了。
翟阳刚搬过来这边不久,在徐子佩的学校上二年级,平时也是爱去不去经常迟到,而且没人管得住他,他就是一尊惹不得的大佛,在各所学校间请来送去。
他刚被上所学校开除,因为给人脑袋开了瓢,所以插班过来这边了,他朋友说他“进学校跟逛超市似的”,这形容十分的准确。
徐子衿从他身上看到了阶层的差距,虽然说起“阶层”像是很古远的旧社会的事情,但实际上现世纪也是存在的,有钱有权可不就在阶层之上么。
翟阳不需要主动去结交朋友,他的交友范围从生下来就存在,父亲的商业范围决定他的交际圈,同样都是有钱有势的小少爷